主动到了。
2012年6月,同样因言获罪的重庆市民方洪获得平反,代理律师浦志强让他找找看,重庆还有没有类似的人,方洪推荐了跟他一起在劳教所里待过的任建宇。
但是直到2012年8月,方洪才找到任建宇的父亲。一天,律师在电话里跟任世六说,你儿子一点罪都没有,任世六心里那块背了快一年的大石头才落下。开庭前,生怕儿子看到自己的白头发难受,他特地去染了发。
任世六操着一口极难听懂的江津方言,律师有时候虽然听不懂,但还是很会听他的倾诉。浦志强发现,起初,任世六有很多顾虑,老是担心万一这官司打不赢怎么办,律师告诉他,“你孩子没错,就算输了也不会更坏,不能再加一年,零风险。”何况,这一年,重庆的环境已经发生了巨大的变化。
2012年10月9日,开庭前一天,浦志强见了任建宇。这是他们的第一次碰面,只聊了不到一个钟头。浦志强印象中,任建宇“充满希望,又惊魂未定,将信将疑”,“从他的眼神中,能感觉到他把我当成了救命稻草。”浦志强说。
临别前,浦志强说了几句鼓励他的话,希望他能重拾对社会的信心。“第一,我能打赢,第二,你受委屈了,第三,你倒霉是因为重庆当时的主要领导。”
开庭之前,事情在微博上率先炒开了。老家政府的人给任世六打电话,问他,生活上有什么困难没有,任世六觉得这意思是希望他撤诉。“我没困难,有饭吃。”任淡淡地回对方。
彭水县郁山镇的几个领导开庭前一天就从彭水赶到重庆,他们告诉任世六:“你儿子的职称没有取消,只是停发工资,希望他平反之后继续回来上班。”
10月10日下午,休庭的时候,浦志强请法警行个方便,让王娟和任建宇一起讲讲话,法警说不行,要说你去跟法官说,浦志强说,就让他们说几句话吧,我来担保。法官和法警没有阻止。
王娟拉着他的手,一惊,“只剩皮包骨头,他原来140斤的人,现在只有103斤。”以前都是女友鼓励他,这回相反:“出来之后,我有手有脚,哪里都能有事做。”
2012年8月28日,当月的最后一个星期二。按劳教所的规定,这是一个探视日。但是,任建宇的女友小D今天不能去看他了。因为前两个星期二都去看过,本月的“指标”已经用完——劳教所规定,每月最多可以探视两次。
而且学校也要开学了。2012年这个漫长的暑假,就在为任建宇的奔走和焦虑中过去了。小D现在重庆市江津区的一个镇小学教英语,开学后,探视一趟就更不容易了。任建宇在重庆市涪陵劳教所。从江津到涪陵没有直达车,她需要头天晚上到重庆住下,第二天从重庆出发。这样,一个周末就占满了。
高墙阻隔也考验着爱情。任建宇已经劳教一年多,探视的旅程被他的女友重复了二十多次。奔走一次所获得的,只是隔着玻璃幕墙,和建宇讲几句话。这些话必须是公开的。旁边就是警察。时间长短也是规定了的,到时自动切断。
她尽量使自己服从现状的规范,减少与现实的冲突。她想要平静的生活。
有一次,她忍不住用手机偷拍了玻璃墙后面的人影,但这是违背纪律的,还没等到警察来检查她的手机,她就主动删除了。如果警察真来制止她,她会受不了。
她是家里的宝贝,漂亮,有一份不错的工作。他的爸妈和哥嫂都希望她平安幸福地生活。而从前的村官、现在的“劳教犯”的前途,是堪忧的。
他们从高中开始成为同学。她看重他的诚实善良。他们分别考上大学,毕业后任建宇顺利考上村官。刚到两年试用期满,正在公示等待转正,就因为在腾讯微博和QQ空间里复制、转发和点评“一百多条负面信息”,成为“劳教犯”。
但小D相信任建宇“是一个特别可靠、特别值得托付的人”。在本刊记者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,她用平静的口气说道。
任建宇曾经让女友帮他在网上订购一件印有“不自由,勿(毋